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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暖的汶川 回望"8·20"强降雨山洪泥石流灾害中动人瞬间

  灾难总是来得猝不及防,但人的力量却总是充满希望。

  2019年8月20日,四川汶川,百年难遇的强降雨引发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,带走了原本夏日乡村的平静闲适,留下厚重的淤泥、垮塌的道路、被水泡到发霉的房子和亟待被“拧干”的村庄。

  人们咬着牙,扛过了灾难,迅速从混乱中重建秩序,从洪水中打捞生活。而那些慌乱危急中,每个人几乎来不及细想的选择,却成为这场灾难过后,最为温暖人心的力量。

  那是洪水来临时彻夜鸣笛叫响全村人的卡车司机,那是守着游客两夜未眠的农家乐老板,那是拿出所有存粮免费提供早餐的小店摊主,那是在街边为武警官兵烧水的12岁女孩……这些在灾难中,不等不靠努力自救互救的普通人,何尝不是在诠释英雄——他们藏身人群中,危难到来的时刻,挺身而出,给予人温暖与力量。

  如今,抽干污水,重新种下种子,几周后,那些被洪水浸泡后土地将重新变绿,村庄也回到原有的、生机勃勃的样子。而灾难中那些温暖人心的瞬间,将永远留在这个夏天,留在每个人的心中。

  何杰 汶川三江镇农家乐老板

  舍新房作安置

  我收到了所有离开游客的转账,只多不少

  8月29日,在汶川县三江镇,顺着公路而上,依然偶有居民在路边清理淤泥,对于这个汶川“8·20”山洪中的重灾区,人们忙着拧干、晾晒,回到从前生活的安静从容。阳光下,空气中,除了丹桂飘香,还有隐隐的消毒水味道。

  “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啦。”穿着齐膝雨靴,何杰洗净手,打开手机,微信里,是早已安全抵家的游客发来的感谢信息,“感谢你们在山洪爆发之时和之后对我们的悉心关怀和照顾……愿早日重建开张,愿好人一生平安。”

  “其实,那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,人家来我们这里玩,肯定要安全离开才对。”何杰坐在自家小院里,9天前被淤泥侵扰的花草已重现生机。

  何杰家的农家乐,每年夏天迎来送往异常热闹,最多时能接待近百人,山洪来袭时,也住着50多人。

  对于整个三江镇而言,水清天蓝的自然环境让旅游成为这里的支柱产业,依山而建的农家乐绵延一片,在洪水之后,全镇安全转移游客一万多人。“农家乐的老板们在当中出了很多力。”当地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坦言。

  作为农家乐老板之一,何杰一直觉得保障游客的安全是他的责任。8月20日凌晨,他被雨声惊醒,跑到阳台上,看着房边一向温和的河水宛若生气的小孩,正在暴涨并一遍遍拍打着堤坝,立即将所有游客叫醒并集中在一楼大厅。

  而此时,从村里到三江镇上的道路已断,加之停电,没有信号,这个山下的小村庄,顿然如一座孤岛。

  何杰的反应很迅速,在确认所有游客都安好后,立即柴油发电,饮水机里最后一点开水只提供给带着婴儿需要冲奶粉的游客,拿出家里所有的鸡蛋和馒头做了一顿早饭后,着手将所有游客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方——那是相隔百米外,他刚建好还未入住的新房。

  “我们附近的农家乐老板都合作起来了,他们的游客也被转移到我的新房。”新房没有家具,游客们就带着枕头和被子打地铺;存粮不够,每顿饭就简单的两菜一饭;通讯不畅,何杰就不断将新的抢险情况告知大家。

  等待中度过了8月20日后,次日游客开始可以往山下转移。这时,农家乐老板们都当起免费司机,一趟趟往返,尽管他们家中还是一片狼藉。

  一位来自南充的游客,事后专门给三江镇政府打电话:“何杰老板在灾难来临时,不顾自己的安危,不顾自己的财产,不嫌弃我们一身的泥水先转移我们,还把自己新修的房子空出来给我们住,等三江镇灾后恢复好,我们还来何老板农家乐避暑。”

  将心比心。让何杰更为感念的是那些匆忙中离开的游客,用微信把房费和餐费都转过来了,每个人,都只多不少。

  “其实这个钱是小事,毕竟,灾难面前,我们还能人在、房子在,已经很感恩了。这些转账,让我真的感到,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好人多。”另一方面,他也相信,经历灾难后,游客们还会回来,“这里山美水美人美,我们等待他们的归来。”

  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杜江茜柴枫桔罗田怡王攀

  苟森波 汶川克枯乡下庄村货车司机

  货车喇叭预警

  灾难来临之际,他冒险救出上百梦中人

  8月20日凌晨4点过,汶川县克枯乡下庄村村民蒲建嫦正在熟睡,突然而来的刺耳喇叭声将她惊醒。本以为只是卡车经过,但当急促的喇叭声持续响起时,她才警觉不对。出门一看,早已漫过路面的汹涌水流让她瞬间惊呆了。

  同蒲建嫦一样,下庄村河坝组100多名村民都是在那个暴雨的凌晨,被喇叭声“救”出险境的。而在灾害来临时,不顾个人安危进行特别预警的人,正是下庄村河坝组的货车司机苟森波。幸有喇叭预警,当水位漫过当地房屋约五六米时,河坝组村民早已安全转移到指定地点,100多名村民无一伤亡。

  “凌晨3点58分,我接到了表哥的电话,他告诉我,不远处的茶园沟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泥石流,让我马上起床。”苟森波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挂了电话后他立刻冲出房屋,而此时洪水已经漫过了脚踝。

  “坏了。”苟森波暗自叫了一声,心里则在寻思如何通知河坝组所有村民险情已临。很快,苟森波想到了办法,迅即发动货车,冲向村民房屋最集中的道路,一路不停地按喇叭。连续不断的喇叭声响彻夜空,越来越多的人被惊醒……

  事后,苟森波告诉记者,就在他驾车示警的时候,洪水涨得极快,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,就已经没过了车胎。看到有村民陆续被喇叭声叫醒,苟森波又驾车奔向河道上游,整个预警过程持续近半个小时。

  “我把当时的情况都录下来了,你看好凶嘛。”8月20日上午9点过,所有村民都已安全转移,苟森波来到了离家不远的高架桥上。在他录制的视频中,桥下的民居已被全部淹没,处于低洼地的下庄村村委会,洪水水位已接近二楼楼顶。直到24日,洪水才慢慢退去。

  “想一想都后怕。”苟森波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。他告诉记者,2003年的时候当地也曾出现类似灾情,但都没这次严重。由于年轻人大都外出务工,村里大多是老人和小孩,警惕性差。如果自己再晚通知一个小时,老人小孩就很有可能被困,难以逃离。

  躲过一劫,得以安全的村民便开始在村内打听“是谁在凌晨按喇叭”?当得知是苟森波冒险而为,人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:“幸好有他及时叫醒我们。”

  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罗田怡王攀杜江茜柴枫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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