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大头资讯歷史與空間：長葛叩訪葛天氏
馬承鈞提起人文始祖，國人總有一種「高山仰止」的感：伏羲氏肇始漁獵、神農氏開啟農耕、有巢氏建造廬舍、燧人氏鑽木取火......還有一位華族先祖，他發明了音樂歌舞和織布穿衣，使先民從原始部落初步文明--他便是功德無量的「樂神」葛天氏。霜降當日，披颯颯秋風，筆者一行前往河南省長葛市，探訪葛天氏故里。長葛地處中原之中，物華天寶鍾靈毓秀，早在七八千年前新石器時代，先民就在此繁衍生息，乃中華民族發祥地之一。同行者皆文化精英。途中許昌作家說：「長葛與『葛』有緣，葛即葛根，葛天氏發現葛根可以果腹，於是率先民採擷葛根，經砍砸煮皮提取纖維，用來搭建葛棚葛床，紡繩製衣遮羞禦寒，又用它療毒、醫病並傳播四海，於是廣受天下擁戴。各種史籍對此早有記述--『長葛，蓋葛天氏故址也。後人思永其澤，故名曰長葛』！」鄭州日報老總編慎先生則道：《詩經．鄭風》裡有每年三月三人們邊採葛根邊在溱洧之濱載歌載舞的描述，葛是古代青年男女戀愛的證物，《詩經．採葛》就有「彼採葛兮，一日不見，如三秋兮」之句。長葛市西北有座紫荊山，隸屬陘山，因盛開紫荊花和野葛藤而得名，相傳乃葛天氏出生地。秋陽下我們來到紫荊山，見山呈圓頂，形似龜背，陽光金溢彩。 揮手一指道，紫荊山下有葛母洞，傳為葛天氏與母安葬處，古稱「葛天氏陵」。葛天氏不啻是織布製衣的鼻祖，也是樂舞--葛天氏之樂的始祖。長葛市委宣傳部長說，樂舞是伴隨先民勞動而產生的，最初的聲樂就是人們集體勞動時喊出的號子，逐漸演變成一門藝術。葛天氏之樂又稱「廣樂」，《呂氏春秋》、《竹書紀年》和《史記》均說它是中國音樂、詩歌、舞蹈、戲曲重要源頭，葛天文化堪稱炎黃文化、黃河文化重要一脈。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--石固遺址最值得一看。它位於長葛市西南石固鎮老石固村的一塊高地，河南省博物院考古隊1978年起對這裡古民居遺址和墓葬進行考古，發掘出房基、窖穴和灰坑等重要遺蹟和大批先民遺物，經科學測定，遺蹟距今7,000多年，屬裴李崗和仰韶文化共存的人類聚落遺址，專家們認定，此地正是葛天氏之墟。1979年3月，石固遺址出土一件國寶級單孔樂器--骨笛，此舉為「葛天氏是音樂鼻祖」提供了新的有力佐證。試吹這根骨笛，能發出不同的音符。河南省社會科學院考古所所長馬世之研究員說：「這種骨笛可吹奏出『操牛尾而歌八闋』的葛天氏之樂，長葛就是葛皇故里和『廣樂』發祥地！」鑒於這些豐富多彩的歷史遺存在考古學上的重要性，2006年石固遺址當仁不讓榮膺「國家文物保護單位」。長葛市石固鎮、後河鎮、坡胡鎮擁有葛天氏陵、石固遺址和暖泉湖、葛仙靈池、擂鼓石溝、天寶宮等文化遺存，均為葛天氏活動大本營。長葛學者介紹，葛天氏從小在陘山、葛河一帶遊玩，並在美麗的暖泉湖畔建起住宅區。後河鎮榆林村有個「擂鼓石溝」，是陘山下一條風光綺麗的峽谷，那裡有一巨大的紫紅色岩石平台，形若大鼓，人們在此歌舞，石頭就發出擂鼓般聲響。相傳此地即葛天氏偕族人手操牛尾、放歌八闋「千人唱，萬人和，山嶺為之震動，川谷為之蕩波」的大舞台。戰國時秦國丞相呂不韋召集門客寫的《呂氏春秋》對「葛天氏之樂」有更詳細描述：「昔葛天氏之樂，三人操牛尾、投足以歌八闋；一曰載民，二曰玄鳥，三曰逐水草，四曰奮五穀，五曰敬天常，六曰建帝功，七曰依地德，八曰總禽獸之極」。宋人羅泌的《史》中也有「葛天氏，其為治也，不言而自信，不比而自行，蕩蕩乎無能名之；及其樂也，八士投足摻尾，扣角亂之而歌終。塊柎瓦缶，武躁以之，是為廣樂......」《呂氏春秋》說「廣樂」共分八段，但有其名而無具體形象，2008年在長葛市陘山餘脈發現的具茨山岩畫，則為「廣樂」提供了細節。具茨山岩畫為凹穴類岩畫，生動再現了葛天氏「操牛尾，歌八闋」的壯觀情景。當地民間傳說，葛天氏在此祭祀時「凹穴」會發出音樂聲，隨「凹穴」大小和深淺不同，組成優美的旋律...... 2009年具茨山岩畫增補為河南省第五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葛天氏之樂也出現在內蒙古陰山岩畫中。豫西作家孫先生說，他在內蒙烏拉特中旗曾見識過一幅岩畫：圖中三人，居左者一手牽牛、一手高舉牛角；中者為大頭長尾人，一手擊響岩、一手敲木鼓；右者一手抬木鼓、一手甩牛尾，三人踏節奏載歌載舞，一看便知是「廣樂」。大頭長尾者為典型的商代鬼方人形象，鬼方乃商周時居於我國西北方少數民族，據此推算，這些岩畫應是公元前1,600年前所鐫。查宋、明、清《長葛縣志》，均見「長葛為古葛天氏之墟，其得名實始見於春秋，迄今蓋已兩千餘歲」、「長葛，蓋葛天氏故址也」等表述。2012年春在坡胡鎮海子李村發現一斷碑，碑名《重記葛天老祖聖殿》，碑文曰：「自夏商周設老祖祠以祀先祖，宣葛天老祖德裔......懷德於八闕，舞平唱足。葛麻為羞，騰依敝掩，養息紀民。黃帝傳堯舜至禹，設老祖地，以戴民敬念。自文帝三月初六大祀，其十里，文武徒行，以示誠德，曰長葛邑民皆老祖之裔。大宋開寶元年（公元986年）花春記。」這說明，自夏商周起長葛就「設老祖祠」、隆重紀念這位人文始祖了！詩人白居易曾久住長葛，其晚年詩《不出門》（見《全唐詩》459卷第35首）有「葛天之遺民」句，詩云：「彌月不出門，永日無來賓。食飽更拂床，睡覺一嚬伸......披衣腰不帶，散髮頭不巾。袒跣北窗下，葛天之遺民。一日亦自足，況得以終身。不知天壤內，目我為何人。」今長葛市西南7公里尚有白樂宮，為白居易墓塚。我們無從得知葛天氏體態特徵和音容笑貌，其歷史功績卻彪炳於世福澤萬代，並融入我們的民族和人文氣質，成為全體炎黃子孫寶貴的遺產。欣聞長葛先後出版、錄製了《葛天氏與長葛》、《葛天氏傳說》、《葛天氏文化傳承》和《樂神葛天》、《樂舞始祖葛天氏》等專著和影片，作家們紛紛感歎：長葛有城、有陵、有湖、有藤，葛天氏遺蹟比比皆是，今次采風，就是對華夏始祖一次拜謁緬懷之旅。臨別，我們遊覽「葛天源景區」，當汽車駛過「音樂大道」，兩首經典民族樂曲騰空而起，大家頓感喜悅。途經市區八七口，一尊高大古樸的葛天氏塑像在秋日下熠熠生輝，腦海不禁湧出一詩：長空多情秋色鮮，葛天創世功綿綿。好在先祖留廣樂，運籌未來更無前！
放大圖片■長葛葛天源之「音樂大道」。作者提供
